夫人站在他的床腳，滕霸揮舞著雙手站在她身邊。

16

「邁克，醒來！」他的母親說道。「你得快起來。發生了最惡劣的事──」她吸了一口氣看向滕霸。「你沒說有個──女人在邁克床上。」

仆役的嘴動了動，卻沒有發出聲音。

邁克被冒犯得忘了好教養，他扯高被單掩蓋他的赤裸與摟在胸前的莎拉。她躲在被單下面。

他的母親僵直得像座雕像繼續盯著看。「喔，天啊！治安官會在──」

「妳在這裏做什麽？」邁克質問。

無所適從的滕霸扭絞著雙手。

他的母親搖晃著一張紙。「裏奇蒙已經下令把翰芮轉送到植物灣的監獄了──那是海洋那端的罪犯殖民地。我們得做點什麽！他們會把他戴上手銬腳鐐送走的。」

「他活該！」莎拉貼著邁克的肩膀呢喃。

他母親的視線飛快由散置在地上的衣服移向床上的兩個人。「那個女人是孟莎拉嗎？」

「母親，這個女人跟妳沒有關系。滕霸，到走廊等。母親，到會客室去。」

莎拉說道：「我希望會客室遠在格拉斯哥。」

「她說什麽？」他的母親質問道。「我不會容許她進一步中傷黎家人。」

邁克費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，他舉起手要他們安靜並開始默默數到十。

滕霸迅速離去。

邁克數到六時就聽見母親說：「如果那個娼妓在造我的謠或者她跟可憐的翰芮轉移他處的事有關，我會讓她因為在上流社會販賣低級的貨品而丟進牢裏。」

他聽見莎拉發出女性化的低咆。

邁克放棄了。「母親！」他怒喝。「到別的房間去。現在！我立刻就過去找妳。」

「這一團亂七八糟的事得解決一下。」她轉身昂首走了出去，隨手關上了門。

邁克推開被單套上一件罩袍，把另一件丟給莎拉。

她淩亂、濃密的金發波浪般垂落腰際，肌膚因為怒氣而泛著紅暈，或只是因為羞恥？

「妳覺得怎麽樣？」他問道。

她斜睨了他一眼。「遭到背叛。」

「誰？」

她拿起罩袍套住兩只衣袖，但是衣服太大，她的雙手完全被掩沒了。她笨拙地伸出手指的動作卻使她的胸脯上下躍動。

雖然另一個房間的麻煩正在等著，邁克還是無法擋開那一波新生的欲望。他原本希望能整天跟她在床上流連，他原本計劃叫人送早餐上來，等他先讓她享用盛宴之後。但是如果她躲開的動作能代表她的心情，莎拉現在一點也不想再跟他做愛了。

他站起來並伸出一只手攙扶她下床。「莎拉，跟我說話，告訴我妳在想什麽。」

她撥開眼睛前方的頭發，她的雙眼冒火。她不理睬他協助的意圖，徑自爬下床一把抓起她的衣物。

他希望給她一點時間鎮定下來便走向房門。「我等會兒就回來。」

讓他驚訝的是她竟大步經過他身邊，進入會客室並昂首闊步走向他的母親。

「艾美夫人，真是令人讚賞的演出。」她說道。「但我並沒有被愚弄。」

「愚弄？」他的母親說著，上下打量著莎拉。「哈！我早該知道一個高地私生子會有這種低下的行為表現。」

「那我有個新聞要告訴妳。羅斯公爵並不是我的父親，他只是在我的親生父親不要我時收留我罷了。」

邁克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，懷疑還有多少震驚的消息在等著他。難道一夜至高無上的愛得到的報酬就是這樣？

他母親的視線猛然從他身上移向莎拉。

最後，艾美夫人說道：「我原希望邁克能得到更好的，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。」

「希望他得到更好的？」莎拉挑釁地說。「妳對他的態度惡劣極了，而且那還是妳想到他的時候，翰芮才是妳心之所系。當妳把邁克送到伐夫讓連氏夫婦養育時，他只不過是個小嬰兒。」

他的母親滿心憤慨、全身僵直地瞪著自己的雙手。「我會答應讓他娶妳，不過不是一萬五千英鎊就了事。」她擡頭，強硬的眼神緊盯著莎拉。「如果妳期待邁克娶妳——一個平民，我們要三萬英鎊。」

莎拉雙臂交疊著直喘氣。「沒有嫁妝；我不是孟藍棋的女兒。」

「實情是什麽時候說出來的？」

「就在我抵達愛丁堡前一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世。」

邁克相信她，他現在知道她為什麽拒絕與孟藍棋聯絡了。她被傷害，而且困惑極了。

「羅斯公爵簽下了婚約。」他的母親爭論道。「我有權把妳存在寇先生銀行內的錢領出來。」

「妳聾了嗎？」莎拉拔高了音量。「我已經讀過法條，妳不能將我的嫁妝據為己有。沒有哪個法庭會作出對妳有利的判決。」

這令人錯愕的事實使母親的行為大變。她因固執的驕傲而僵硬，然後開口說：「我懷疑我們會需要。我已經安排偉大的盧韋克到這裏演出，入場券收入就能讓翰芮獲釋了。」

莎拉漸漸冷靜下來，然後轉變成輕蔑。「妳所說的安排，是跟一個妳在倫敦遇見的貴族仕女做的嗎？那個戴粉紅玉項鏈及有東方女仆的女人？」

艾美夫人的臉上露出懷疑之色。「她怎麽了？」

「她正巧是孟雅妮。我們是以姊妹的身分一起成長的，而她是羅斯公爵的親生女兒。」

邁克低咒。

「胡說八道！」

莎拉咬牙切齒地說：「聽清楚，艾美夫人。妳再指控我胡說八道，我就扯掉妳的假發，丟到最近的肥皂桶裏。我從不胡說八道！」

艾美夫人見解救翰芮的希望已失，語調軟了下來。「我懷疑那女人是妳的姊姊，就算她是吧，妳也沒權利幹涉這個音樂會的計劃。」

邁克覺得自己好似踏進一場噩夢。

但是莎拉還沒有說完。「妳還不了解嗎？妳這個固執的黎家人！雅妮主動接近妳，她也許是自己偷走了妳的皮包。孟雅妮欺騙妳來報覆妳對待我的惡劣態度。」

「妳怎麽知道？除非是妳教唆她那麽做的。」

「妳有限的字匯中，是否曾出現過忠誠這個詞？」

「如果妳所說的是真的，她不是妳的親生姊姊，那她為什麽要對妳表現忠誠呢？」

莎拉雙手一揮，大踏步離開房間。

邁克打開出入的房門，對母親大喊：「出去！」

她不敢置信地站定。「不，你不能命令我出去。我讓翰芮排拒在他的生命之外，我不會準許你做同樣的事。」

邁克挫折得瀕臨暴怒，他砰地甩上門開始踱方步。

「就算我得使盡全力，也要讓你遠離那些惡劣的賭場。你不會每次心血來潮就到倫敦荒唐嬉游。」

「母親！」他挫折地大叫。

「你會有一番作為。」

他握拳敲打壁爐擡，時鐘發出砰然巨響，他收藏的盒子墜落地板。「我已經有一番作為了，母親。如果妳費事問一下就會知道了。」

由於被下了一道命令而嚇著了，她根本沒有聽。「無論孟莎拉怎麽說，一定要相信我從不想把你送到伐夫，是你父親。我懷你時才十六歲，而且天真無知得不敢違抗丈夫。」

天老爺！她生下翰芮時自己也不過是個孩子啊！孩子養孩子。為什麽邁克從不知道她的年紀呢？

因為他的早期記憶都是那些五、六歲的男孩騎在小馬上，表現其使弓箭的技巧給滿頭白發的父親看。艾美夫人一直是畫面角落的一個小陰影，或者根本不存在畫面中。

「不準把你的孩子打發到伐夫，」他的母親宣布。「我們在這裏養他們。」

「養我的孩子？我得先生下他們啊！」

她的臉脹得通紅，瞥向臥房門。他掙紮著控制自己的怒氣。

「母親，」他耐心地說道。「我愛孟莎拉，打算娶她為妻。但妳若不趁她穿上衣服甩門出去前離開，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婚姻了。」

艾美夫人的臉色平緩下來。「她當然會嫁給你。你生就黎家人的俊俏外表，你沒有被賭博毀掉，她那副脾氣配你正好。你就像你的祖父，你知道，跋扈、自行其事──」

「母親！」

「喔，邁克，不要這樣咆哮。她不可能自己穿好衣服的。」

就在這錯誤的宣布，臥室門砰然打開。義憤填膺卻仍舊一身淩亂的莎拉沖進房間裏。

「我告訴你了吧！」他的母親哀叫道。「她的衣服全扣錯了，看看她的頭發，在我們請教區牧師為你們證婚前，她還得打扮一番。」

「為我們證婚？」莎拉開心地笑了。「絕不—．我已經受夠姓黎的人了。」

「不然還有什麽辦法？」

「我表現給你看。」她擡頭挺胸，倉促間盤在頭上的頭發都垂落肩上，莎拉走向房門。

「站住！」邁克以指揮官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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